親愛的阿公:
從以前就為這天的到來默默地做好了準備,這幾年來,您出入醫院的次數越來越多,讓我們這些子女十分憐惜您年老的身軀。雖說生老病死是常態,但看著您被病痛折磨的樣子,還是令我們感到心疼和手足無措。
從我有印象以來,就是看著您騎著腳踏車在社區附近周遊,總是一大早看著電視,在本子上記下號碼,然後打電話買股票;喜歡到處走馬看花,跟警衛一起吹冷氣聊天,那時候的您好自由、好自在。
只要家裡的電器壞了,第一個就是去找您求救,因為您總是喜歡撿那些老機器回來拆解和研究,是我們家裡的萬事通。
後來搬了家,沒了地方去走走看看,您跟阿嬤開始了無聊在家發呆的日子。每天的例行公事就是清晨在花園澆水,檢查有沒有剛開的玉蘭花,和重複看著【嘉慶君遊台灣】還有民事的八點檔。
沒了事做,阿嬤總會跟我談起古早的記憶,而你只是默默地聽著,雖然沒有跟著附和,但我知道這些也都是您回首過往的曾經。
那時候為了生活,您們賣過早餐、擺過水果攤,為了籌措那個無緣相見的叔叔的醫藥費,您們身兼了許多份工作,過著非常辛苦的日子。
那時您躺在沙發上翹著腿,望著天花板,思緒不知道有沒有跟著回到了年輕的時候。看著您沉默的樣子,讓我不禁好奇,在那個傳統、無法選擇的年代,有沒有什麼事是阿公您很想做的?
「阿公你的夢想是什麼?」
「我哪有什麼夢想?」
「人都馬會有想要做的事情!」
「卡早孝年不會讀書,那時候很尬意歌仔戲,跑去戲班子跟著學,後來被恁阿祖發現,抓我回去種田,後來就娶了阿嬤。」
這段輕描淡寫的人生經歷,因為傳統的年代而無法抒發,其實我很想看看,做著熱愛的事的阿公會是什麼樣子?是不是也許,平行時空的阿公正跟著楊麗花一同演著歌仔戲也說不定!
無法自己選擇的人生,會不會覺得後悔或是留有遺憾我已無從得知,但是現在可以確信,您已經自由,能夠像往常一樣到處走走看看,不用再被病床禁錮著倒計時,也不用再呆望著沒有日出和日落的天花板,我很替您感到高興,因為我知道這是您一直都想要的解脫。
阿公,謝謝您任勞任怨為我們這些子女的付出,您逝去的汗水和青春、那些回不去的歲月會被我們所珍藏,一直一直像歷史一樣緬懷著。
下輩子您會演歌仔戲嗎?那時候的我們也許有機會看到您在舞台上揮舞著關公的大刀,架式十足的演著【關公救世】吧!
ㄇㄤˇ當阿 叩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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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以為我會因為祢的解脫而只剩開心和祝福,卻在跪拜抬頭後發現眼眶不知不覺早己佈滿了淚水。
腦海中突然閃過很多回憶,是那一次收到病危通知,在普台禪修教室幫祢祈福,師父送了我一串菩提手鍊要拿回去給祢,到後來祢都還帶著很長一段時間。
又想起當時鋼琴被搬走時,祢跟我說:「袂要緊,阿公擱買幾台齁哩 !」
明明知道喪禮是為了還在世的親人辦的,但看到這些都是祢愛的人和愛祢的人——因為愛把我們牽絆在了這裡…
不知道為什麼回來自己哭得稀裡嘩啦,不過阿公我知道祢自由了,靈魂是永恆不滅的,不怕不會再相遇,我的萬事通阿公,謝謝祢,一路好走。